01
“这些……全都是京善世写的……？”
走进京善世的别墅，伊千澄的反应和当初李雯的反应一样，对眼前这堆积如山的笔记本惊愕不已。
“恩，我已经把它们全都看完了。老板娘，你要看看吗？这里面也有记录你的事情呢。和其他的笔记本不同，只有关于你的笔记里面，他不是人渣。”
伊千澄从李雯的手中接过了那本笔记本。和其他积了一层灰的笔记本不同，只有这本笔记本虽然用了许久，但是却被保存的很好。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京善世已经死了，杀了他的人也已经自首了，已经没必要——”
“不，杀了京善世的人，还没有被抓。”
听到李雯这句话，伊千澄反应过来李雯也是被录取过口供的人，自然也从警察那得知了京善世的死亡时间。
“你是想做名侦探吗？想把事件调查的水落石出？看来你中京善世的毒中的很深啊。”
被甩了之后还跑到别人的别墅里来把这些看了就感觉毛骨悚然的笔记本全都读完了，真不懂那个人渣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魅力。
“……这是京善世写的最后一篇笔记，这个笔记本上也记载了当时他进监狱的那起事件的全过程。我不要求你全部读完，我只希望你能看看这本笔记的最后一部分内容。”
伊千澄看了一眼李雯递过来的笔记本，又看了一眼李雯，有些迟疑地接过那本笔记，开始翻阅起来。
“这是……”
看到最后一部分内容的伊千澄有些理解为什么李雯想要调查清楚事件的真相了。
的确，以那个人渣来说，这最后一部分的内容实在有些不对劲。而且这最后一篇笔记简直就像……
“就像是在写遗书一样是吧？”李雯洞悉了伊千澄心中所想，继续说，“至少对于当时写下这篇笔记的京善世来说，他已经做好了某种觉悟，甚至可以推测，他在那个时候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死的这个结果。”
“稍微想想也觉得不自然吧，十年内都没有找京善世复仇的黄永夫妇为什么会在十年后找到了京善世而且还将他监禁。按照报纸上的口供，只有苏晓晓在家的时间明明是京善世逃脱的最好时机，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每天老老实实地等待受虐的夜晚到临，这难道不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或许京善世有受虐癖好呢？”伊千澄摊了摊手，虽然李雯现在说的东西也曾是自己所抱有疑问的，但是伊千澄现在就是想和这个女人唱反调。
“说到底，你为什么还对一个死人这么感兴趣，而且还是曾经对你做了人渣事的人。小雯，你该不会也有受虐的癖好吧？”
“因为我喜欢他。”李雯认真的眼神让伊千澄有些动摇。
“哈？你白痴吗，他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滓，甚至连同情的余地都没有，现在他死了，只有会为他的死而感到高兴的人，没有人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他是如此，他的父亲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伊千澄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只是听到“京善世”这三个字就会变得十分焦躁，看到李雯对京善世如此执着甚至对他投以爱意更是让她窝火。
“就算如此，我也想知道真相。为此，我需要老板娘你的帮助。比起我，你对京善世更加了解。”
“我了解京善世？你凭什么怎么说？”
“因为我看了关于你的那本笔记本，看完之后我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不可能有人能够理解京善世为什么选择了死亡。”
伊千澄与李雯对视良久，从她的眼神中，伊千澄看到的全是坚定，最终她也只好妥协了。
“啧，算我倒霉。”
看到伊千澄点头答应，李雯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随后，两人来到了关押黄永夫妇的监狱，同时也是十年前伊千澄和京善世被关押的地方。伊千澄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再来到这个地方的一天。
在监狱门口两人便遇见了“老熟人”。
“哟……这不是伊老板和小雯嘛，怎么，陪酒陪到监狱里来了？”中年警官对伊千澄和李雯都没什么好印象，语句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没什么，只是来见见黄永和苏晓晓。不知道警官您能不能帮我们搞定会见手续？”
“哈？为什么我要帮你们做些事，而且你们也不是黄永他们的家属吧，怎么可能帮你们会见——”
伊千澄冷笑道：“那些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警官你似乎没有权利拒绝我吧。”
“哼，你在说什么蠢话，要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呵呵，警官先生，如果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娘那你就有点小看我了。关于黑道方面的事情我还是有点门路的，黑买卖也多少知道一点。包括你经常去的那家高级会所，那里好像也不是一般的会所的样子，更加是你这种警察不应该出入的地方哦？”
中年警官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阴冷地瞪着伊千澄：“你想威胁我？”
“我只是在想，因为这起事件立下了一点功劳博得上司一点好感的你不会想因为这些‘小事’不仅不能回到原来的职位，反而还要失业而已。怎么样，警官先生，现在有想帮我们会见的想法了吗？”
“……哼，该死的贱人，你经营的那些黑色买卖不要让我抓到狐狸尾巴！”中年警官虽然不想屈服于伊千澄的威胁之下，但他现在的处境的确是如她所说，他现在可不能在犯什么错，否则就得过喝西北风的生活了。
“不过我劝你们别想着找出真相让这件事件重新搜查，上面的人可是巴不得京善世赶紧死，压根就不想再在这起事件上下什么功夫。”
“放心吧，我们还没这么闲。”
中年警官瞪了伊千澄一眼，随后低声说道：“跟我来吧。”
02
“听好，最多就半个小时，进去吧。”
与冲着中年警官点了点头的李雯不同，伊千澄只是瞄了他一眼就跟着李雯一同来到了会见室。
在会见室里只有苏晓晓的身影，并没有见到黄永。李雯本想出去询问原因，但是被伊千澄阻止了。
“她一个就够了。以黄永的精神状态也问不出什么来。”
看见苏晓晓一脸镇定地坐在桌子对面，伊千澄挑了挑眉：“怎么感觉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一样，一点都不惊讶嘛。”
苏晓晓动了动身子，她现在看上去十分疲惫，像是老了几岁一样，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他告诉过我你们可能会来找我，也让我在见到你们之后把一切都说出来。你是伊千澄，而她是李雯，对吧？”
“连我们的名字都……看来你真的和京善世接触过啊。这么看来，他被囚禁在你家并不是你和黄永策划的，而是你和京善世策划的吧？”
伊千澄语出惊人。李雯惊讶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我也只是猜的，那么，我猜对了么苏晓晓。”
“……你说的没错，整件事是我和京善世策划的。”苏晓晓长舒一口气后说，“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差点没控制住想要杀了他的想法，呵呵……”
“将他绑架到家里的计划是他提出来的，说是如果将受虐对象转移到他身上，说不定能对永的病情有帮助我就答应了。”
伊千澄眉头一皱，说：“他可曾经对你们做出了那种事情，你就这么相信了他的话？而且，为了帮助黄永而牺牲自己这种老好人才会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做。”
“他……当时是跪在地上求我的。”
京善世会下跪求人，这一事实对于伊千澄和李雯来说就已经是难以置信的一件事了。
“所以我就试着相信他，结果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这样。永的病虽然没有痊愈，但状态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那么死亡时间呢……为什么你们和警察说的京善世死亡时间和法医鉴定的不一致？”
“你们也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吧，这也算是给他的报酬，就告诉你们吧。”
“京善世他在那天下午并没有死，而是从我们家里逃出去了。”
“逃、逃出去了？！”
“是的，后来等到永回来之后，我和永一同开车去找他。到了深夜之后永接到了京善世的电话，他让永一个人去伊千澄你的酒吧那去见他。我因为不放心偷偷跟了上去，接着就看到永将京善世杀害的场景。是我提出将京善世的脸和手指、脚趾都烧毁让人无法从尸体上判断出他的身份的，不过永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倒是出奇的平静。”
苏晓晓很平静地在叙述着，仿佛所有的一切她都没有做过似得。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偏离人道了，这也是京善世的功劳？
所以撒谎的原因只是为了让黄永和自己的罪能判的轻一点么，想要把责任全都推到死了的京善世身上，人不是黄永杀的，是京善世自杀的，哈哈。这女人真是……疯了。
所有的人都希望京善世去死，因为他做了无数的人渣事，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将他杀死都无所谓，杀了他的人只要披上悔改的面具，就能得到社会的宽恕。
因为，死的人是个人渣啊，人渣又怎么能算是人呢？
会为这种人渣的死而感到有些伤感甚至愤怒的，也就只有同是人渣的人了。
比如说像李雯。光是坐在她旁边都能够感受到她的愤怒。她是真的喜欢京善世吗？不会吧……
不过京善世为什么要逃出来呢，是……为了见我？那他那天为什么没来酒吧，而且既然他和小雯早就在交往了，应该从小雯那知道了我的事情，那他为什么一次都没来找过我……
“我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些了，会告诉你们这些事情也是和京善世说好的，如果他万一被永错手杀了，就将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你们两个。好了，会见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位请回吧。”
“等——”
小雯站起身想要阻止她离开，但是身后的警官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随后，两人被“请”出会见室，虽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但是我们已经无法获得其他关于京善世的事情了，他的意图还有动机都随着他的死去，已经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世界无时无刻都在死人，比起那些真善美的事物的凋亡，人们更希望看到像京善世这样的人渣的死吧。
呐，京善世，在你这样的人渣的眼里，世界是什么样的？
尾声
自那以后，世界还是普通地在运作着。小雯也开始正常上班，但是她似乎不再去做那些下作的事情了，这算什么，想要改邪归正吗？
不过想想，又过了十年啊。真是一转眼的事情呢。而我现在，正站在死刑台上。
没什么，只不过是做过头了而已。啊……果然就不应该去碰人口买卖的，不过脏器买卖倒是做的很顺。真是浪费挣的那么多钱了，压根就没有好好享受嘛。
“哈……”
又是监狱吗，奇怪的是这地方我都已经产生亲切感了。明天就是处刑日了，不知道子弹从太阳穴穿过的瞬间是个怎样的感觉。都说人怕死，不过人渣不算人，所以我现在的反应应该不算奇怪吧。
还想着，如果自己也直面死亡的话，说不定就能理解当时那个家伙的心情了。
果然是不行呢。
啊，说起来到最后我都还没有看那家伙写的关于我的笔记本呢。拿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家里，都忘记看了。
啊啊，有点在意啊，不过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吧。
今天早点睡吧。
——处刑日
手枪的枪口正对着自己，从那黑漆漆的枪口里面好像随时会有可怕的怪物蹦出来一样。
……好怕。
我……不想死诶，啊咧？明明昨天还没有这种感觉的。
是吗，这就是当时他所面对的东西。在面对死的时候，他逃走了吗？
什么嘛……胆小鬼。
20ZW年4月20日
总算是从那个监狱里出来了，心情真舒爽。不过混账老爹就这么挂了还真是过的各种不方便啊，算，反正我迟早都要把那些力量都得到的。不过我得要趁早，要不然我可就没法达成约定把千澄放出来了。我可是想和她**想的都快疯了。
原来人渣也能恋爱！是的，我可以正大光明的说，我就是爱伊千澄。以后绝对要让她做我的女人！
20ZY年4月29日
呼，终于是把生活都安定下来了。也是能够好好写我的笔记了，不过可惜的是我没能遵守约定啊，千澄已经被放出来很久了吧。其实她出狱的那天我去了监狱的，只不过实在是不好意思站在她面前，所以只能偷偷地目送她走而已。
毕竟当初夸下海口结果啥都没做到，实在是太逊了。下次，下次一定会去好好见她的！
20ZY年5月17日
今天又只是在酒吧外面偷偷看了她一眼，哈……太没用了。为什么明明做那些人渣事的时候都轻松自如的，只不过是见一个人却这么难啊？不懂。
20ZY年5月25日
呀……可能是因为恋爱的原因，感觉自己已经对玩弄女人的感情不感兴趣了，反而会很抗拒做这种事情。明明小雯和当时的苏晓晓没什么差别，为什么现在却下不了决心抛弃她啊？
千澄，你说我是不是作为一个人渣失格了？
20ZY年6月18日
好吧，就到这里结束吧。抱歉，千澄，我好像已经做不下去了。现在的我做人渣事一点感觉都没有，只会越来越空虚无聊，再也找不回以前的兴奋感了。所以，我打算结束了。最后的最后，我很想鼓起勇气去找你，不过感觉自己到酒吧门口又会胆小地躲起来。
呐，千澄。我俩，都是人渣吧？
我最近竟然会在想诶——
如果我俩不是人渣的话，这个世界在我们眼里会是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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